一代人的爱情假如你记不得你为了爱情而做出来的一件最琐碎的傻事，你就不算真的恋爱过。假如你不曾像我现在这样坐着絮絮讲你的姑娘的好处，使听的人不耐烦，你就不算真的恋爱过。——莎士比亚《皆大欢喜》二幕四场什么是爱情？当你见到了你所爱的人，你会做出莫名其妙的傻事；当你见不到她，又会对人或对自己絮絮叨叨讲她；这就是爱情。当你在她身边，就会觉得舒服，对她温存体贴，既不感到疲倦，也不觉得无聊，而这就是幸福。你一见她的面，就会心情激动，头脑开窍，做事都想着她，说话是为了她，设法讨她欢喜，让她明白你喜欢她。你一张嘴，温柔的话就会脱口而出；你看一眼，就会流露出爱抚的目光。对你说来，她装饰了世界，使生活有魅力。你喜欢坐在她的脚下，不为别的，只为了坐在那里就是乐趣。只是有了她，为了她，你才觉得生活幸福。上面的话是莎士比亚和莫泊桑谈到英国人和法国人的爱情时说的。到了20世纪的中国，爱情是怎样的呢？浦江清在《清华园日记》中记下了他们一代人的爱情故事。年12月26日的日记中说：我的第27个生日……预先约好，请（蔡）贞芳、（陈）仰贤来吃晚饭，并且请（叶）公超、（朱）佩弦作陪。公超前天告诉我，说请女朋友吃饭，照例应该雇车去接的……公超对密斯袁（永熹）说了，明天浦（江清）会来接她们二位的。蔡（贞芳）一定笑我向她们的老师（叶公超）那里学到了乖……在西客厅坐了些时，佩弦、公超先后来了。六点半，到前工字厅吃饭，厨房里预备的菜还可以。佩弦和公超喝了些酒。我们回到西客厅闲谈，公超讲话最多，其次是仰贤。公超大骂燕京大学，拿那里的几个教授开玩笑。仰贤批评吴（宓）先生的离婚，说吴先生是最好的教授，但是没有资格做父亲，亦没有资格做丈夫。这使我们都寒心，因为在座诸人都知道，吴在英国，用电报和快信与在美国的毛彦文女士来往交涉，他们的感情已决裂了。吴现在唯一的希望在得到仰贤的爱。而仰贤的态度如此，恐怕将来要闹成悲剧……十点半，我送她们回燕京。日记中谈到了四位教授的恋爱问题：最简单的是朱自清（佩弦），最复杂的是吴宓，最曲折的是叶公超，最平淡的是浦江清。关于朱自清，《清华园日记》12月27日中说：“晚饭后，访佩弦于南院18号。佩弦刚和陈竹隐女士从西山回来……陈女士为艺术专门学校中国画科毕业生，四川人，习昆剧，会二十余出。佩弦认识她乃溥西园先生介绍，第一次（今年秋）溥西园先生在西单大陆春请客，我亦被邀。后来本校教职员公会娱乐会，她被请来唱昆曲。两次的印象都很好，佩弦和她交情日深。不过她对佩弦追求太热，这是我们不以为然的。”吴宓曾和陈心一女士结婚，生了三个女儿，但他自己说：“予于婚前婚后，乃均不能爱之。”于是和陈女士离婚，追求和他的好友朱君毅离了婚的毛彦文女士，写了《吴宓先生之烦恼》如下：吴宓苦爱毛彦文，三洲人士共惊闻。离婚不畏圣贤讥，金钱名誉何足云。作诗三度曾南游，绕地一转到欧洲。终古相思不相见，钓得金鳌又脱钩。赔了夫人又折兵，归来悲愤欲戕生。美人依旧笑洋洋，新妆艳服金陵城。毛彦文后来和比她大三十多岁的熊希龄结了婚，吴宓又追求陈仰贤。陈仰贤爱的是叶公超，叶公超爱的却是袁永熹，于是就出现了错综复杂的多角恋爱关系。关于大学女生的恋爱问题，当时北京流传着几句顺口溜：“北大老，师大穷，清华燕京可通融。”袁永熹、陈仰贤、蔡贞芳都是燕京大学的女生，袁永熹后来成了叶公超夫人。关于她，《吴宓日记》年10月19日有评论：“叶（公超）宅晚饭。近一年来，与（袁永）熹恒接近，深佩熹为一superiorwoman:intelligent,rational,firm,calm,capable,courageous,fullofself-control＆self-confident（出众超俗之女子：聪慧，理智，坚定，沉静，干练，勇敢，充满自控能力及自信）。诸友亦共誉为近代开明式之贤妻良母。且毫无寻常妇女闲话他人是非，计较锱铢，矫揉作态等习。宓实自愧不如熹之明达镇静，不矜不惧也。然熹亦不免我执，宓因之念（陈仰）贤不置。设想（叶公）超昔年竟娶贤，则宓在超家其情况又自不同……又觉熹之性行颇似彦（毛彦文）。使宓以昔待彦者对熹，必立即径庭。而若以年来在熹处所学得之忍耐、安静、勤慎、明达及态度、仪容等对彦，亦不致失彦也。”可见吴宓不但爱陈仰贤，而且也喜欢袁永熹。我曾在叶公超先生家见过叶夫人，知道她是我同班同学袁永熙（后来成了清华大学党委书记）的姐姐，那时已有一女一子，她叫女儿给我们唱英文歌：WhenIwasone…WhenIwastwo…（我一岁、两岁的时候……）可见她是一位贤妻良母。至于是否“出众超俗”，在学生眼里和老师眼里看来可能不同。我见到叶夫人是在昆明，和在北京见到她的赵萝蕤比起来，就大不一样。赵萝蕤在《怀念叶公超老师》一文中说：“后来他（叶公超）结婚了，夫人是我在燕京时的一个比我班次高的同学。我有时到前铁匠营他们的寓所去串门。他们的生活令人羡慕：一所开间宽阔的平房，那摆设证明两位主人是深具中西两种文化素养的。书，还是书是最显著的装饰品，浅浅的牛奶调在咖啡里的颜色，几个朴素舒适的沙发、桌椅、台灯、窗帘，令人觉得无比和谐；吃起饭来，不多不少，两个三个菜，一碗汤，精致，可又不像有些地道的苏州人那样考究，而是色香味齐备，却又普普通通，说明两位主人追求的不是享受而是文化；当然文化也是一种享受。”这个家可以说是超凡脱俗的。但是到了昆明，他们住的是一个墓园的门房，只能说比起学生的茅屋来，也是“出众超俗”了。雪上加霜的是，叶公超奉叔父叶恭绰之命去日本人占领下的上海，和堂妹Julia一同被捕入狱，在狱中发生了婚外恋。《吴宓日记》年7月20日中说：“任（张奚若夫人景任）密告宓以遐庵（叶恭绰）之女Julia与汪一彪之离婚，实因（叶公）超去年与Julia同在缧绁患难之中，遂相恋爱之故（闻Julia实非遐公亲生之女，仅名义上为超之从妹而已）。现（袁永）熹已对超要求离婚。但以礼教所拘，超亦决不能有离婚与Julia结合之举动，或终安于现状而已。宓闻之甚惊叹，其事在超固出于自然，而（袁永）熹亦可怜矣。”吴宓为什么说婚外恋在叶公超“固出于自然”呢？可见他对叶公超是有看法的。《吴宓日记》年7月15日中说：“宓平日对（叶公）超极厚。至于请宴，更不知若干次。超每于群众中，把臂附耳，外示与宓亲厚，宓完全在其掌握，而实则对宓既亵侮，又不利。如课程则强宓从彼，不许授文学与人生。又命宓与叶柽、杨西昆同为超治家具。于其迎妻子归抵昆明之日，烹茶热水以俟，俾一到可以喂小孩乳……宓如李纨，超如王熙凤。宓如陈宫，超如曹操。昔黄华曾戒宓勿全信托此人。而陈仰贤初虽爱之，终亦必窥其真相矣。今后只有疏远而慎防之可耳！……读《醒世因缘》，殊不喜之。而此与《金瓶梅》，皆超爱读之书也。亦可觇吾二人之差异矣。”关于爱情，《吴宓日记》年9月7日中说：“宓演说爱之定义：（一）不比较；（二）集中或专一；（三）持久不变；（四）无我。”（这倒和我说的：Toliveistolove.WhenIbe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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